文 / 一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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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財經脫口秀《十年二十人》錄制現(xiàn)場，吳曉波采訪了最后一位嘉賓——車建新。談及“勤奮和天分哪個更重要”時，車建新很肯定地回答：“在我的字典里，沒有天分，只有勤奮。”
40年前，16歲的車建新拿著鋸子，憑借著一股子肯鉆研、能吃苦的精神，一步步“鋸”出了青龍木器廠，以及后來的紅星家具城;26年前，深受沃爾瑪、肯德基連鎖賣場影響，車建新給家具廠換了個“洋名”美凱龍;又過了幾年，車建新放下了鋸子，搖身一變當上“包租公”……
時至今日，創(chuàng)業(yè)30余年的車建新依然奔波在第一線，一邊為紅星美凱龍的轉型把脈定航，一邊為其資本價值搖旗吶喊，并孜孜不倦擘畫未來藍圖……
然而，投資者的回應卻始終冷淡。
/ 01 /
小木匠，大夢想
在大佬的發(fā)跡史里，大部分董事長的故事都源于80年代。改革開放給了他們獨一無二的機會，時代東風讓他們站上財富的潮頭。車建新也不例外。
1966年，車建新出生在江蘇常州金壇一個農民家庭，日常生活中，放牛割草，下田耕地，無所不能。
1982年，中國農村出現(xiàn)了第一批個體戶，他們大多靠著一門手藝謀生，比如裁縫、鉗工、焊工、瓦工等。車建新家貧，書又讀不下去，16歲的他便離開了校園，走上木工求學之路。
從這段經歷來講，把“天分”一詞用在車建新身上，的確有些勉強。就像其本人所笑言的，“我上學就沒上好，初中都沒畢業(yè)，我有什么天分呢?”
到1986年，20歲的車建新已經熟練掌握木工技術，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高級技工，也積累了一定的市場和人脈資源。
這時候，車建新萌生了創(chuàng)業(yè)的想法。同年，他帶著5個徒弟、4個客師，自立門戶，并通過承攬一個組合家具的活兒，順利“鋸”出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又于次年在家鄉(xiāng)成立青龍木器廠，即日后的紅星家具城，紅星美凱龍集團最原始的雛形。
之后幾年，紅星家具城一日千里，車建新以開創(chuàng)性的前店后廠、展銷一體模式，為行業(yè)建立了一套新秩序和新規(guī)則，下轄20多家門店，生意半徑從常州輻射到南京、無錫、南通、蘇州、鎮(zhèn)江等地。
規(guī)模的壯大，帶來了業(yè)務量的水漲船高。1991年-1995年，紅星家具城的銷售額從600萬飆升至1.5億。28歲的車建新名噪一時。
1997年，“東方風來滿眼春”，各行各業(yè)一派欣欣向榮?？系禄鶄儭⑽譅柆攤儾忍ぶ?jié)奏，開始在中國快速擴張。
有一次，“趕時髦”的車建新帶著大女兒去吃肯德基，他突然蹦出一個想法：“肯德基能做連鎖，為什么家居品牌不能做連鎖呢?”
隨后，他集中資金、人力， 在無錫、南京等地相繼開設一站式、情景體驗家居MALL，統(tǒng)一標識，連鎖經營。為了迎合當時“西方的月亮比較圓”的消費思潮，車建新還深有見地的給商場起了個新名——紅星美凱龍。
“美凱龍這個名字的來源是無錫開了一個麥德龍，生意非常好。所以我也起了一個叫美凱龍的名字。但是紅星也不能丟，紅星和美凱龍加在一起，這個聯(lián)想就更洋氣，很多人會聯(lián)系到紅歌星、明星。”車建新如是說。
考慮到租賃場地存在改動不能太大以及隨時會被趕走的風險，車建新選擇自己拿地、自建商場，商鋪出租給廠商，由他們提供配套服務。
借此，車建新不僅把紅星美凱龍的品牌標識推廣到全國各地，徹底脫離了小木匠的本職工作——生產，也為其構建龐大的商業(yè)地產版圖打好了地基。
截至2008年，紅星美凱龍已經擁有50家連鎖大市場，銷售規(guī)模超過200億，穩(wěn)坐國內家居行業(yè)頭把交易。
樓市風起云涌，線下需求旺盛的年代，車建新的這一舉動亦如“好風憑借力，直上青云端”的加速度，紅星美凱龍大踏步前進。
/ 02 /
“大房東”轉型“二房東”?
趕上產業(yè)發(fā)展的“風口”，車建新的事業(yè)駛上快車道。
財報顯示，2009年-2014年，紅星美凱龍營收從23.05億元增長至83.32億元，年復合增速29.3%;歸母凈利潤從3.92億元增長至32.43億元，年復合增速52.6%。
不過，車建新的野心顯然不止于此。2015年，沖擊A股受阻后，車建新立馬將上市目的地調整為香港。
2015年6月底，紅星美凱龍(1528.HK)登陸港交所，發(fā)行價為13.28港元/股，募集資金約72億港元。
遺憾的是，以租金為主要盈利來源的紅星美凱龍在香港資本市場沒受到什么青睞。從其股價K線圖就可清晰看出，上市至今，其股價大部分時候都處于低迷狀態(tài)。
與融資不暢相對的是，車建新跑馬圈地的步伐從未放緩。2014年-2017年，紅星美凱龍經營商場數(shù)量分別為157家、177家、200家、256家，平均每年新增近25家。
那么，問題來了，按照車建新曾經在公開場合坦言的，“開一家新商場的成本接近5億”，每年保守算新開二十家店，就需要100億資金。錢從哪里來?
車建新再次將目光瞄準資本市場。2016年5月，紅星美凱龍重新申報在A股上市。一年半的排隊苦等后，于2018年初，上交所交易大廳的聚光燈下，車建新如愿敲鐘。
為了更大程度拉開與競爭對手的距離，拿到錢的車建新又發(fā)動新一輪攻勢。到2019年末，紅星美凱龍旗下共有337家家居商場，超越萬達，成為全球規(guī)模最大、數(shù)量最多的大型商業(yè)MALL運營商。
但在光鮮名頭的內里，外界對紅星美凱龍急劇擴張下資金鏈壓力的揣測由來已久。
數(shù)據(jù)佐證，2015年-2020年，紅星美凱龍的總負債從356.14億元增長至804.5億元，資產負債率從48.25%上揚到61.16%，2020年支出的利息費用甚至高于凈利潤，外加宏觀層面房地產大變局，家居消費走弱，疫情沖擊等，各種因素揉雜成一個“火藥桶”，瞬間便引燃了紅星美凱龍的債務危機。
由此，在2020年和2021年，輿論場上的車建新，周身包裹著的幾乎都是困難，“缺錢”、“還債”、“斷臂救生”、“評級下調”等重錘一個接一個地砸來。
于此同時，紅星美凱龍的股價(A股)從上市高點的24.1元/股到今年最低4.7元/股，市值蒸發(fā)600多億，車建新在新財富500富人榜(2018-2022)中的身價從335.2億元縮水到182.1億元，排名從第51掉到第262名。
但好的一面，負面行情倒逼車建新加速輕資產轉型進程。
何為輕資產?簡而言之，就是減少自營商場面積增加委托經營商場面積。用大白話說，過去紅星美凱龍是自建自租的“大房東”，賺的是直租錢;現(xiàn)在則是“二房東”，先由其租下一些物業(yè)改造成家居賣場，然后再出租出去，賺的是租金差。
事實上，早在2017年回A之時，車建新就打出了“重資產+輕資產”的雙輪驅動牌子，并跟隨形勢一步步進化為如今的以輕資產為主，“重運營、降杠杠”的發(fā)展戰(zhàn)略。
從成效來看，只能說一般。
2021年，紅星美凱龍的業(yè)績大頭仍然是自營商場，同比增長21.1%，占總收入比重從2020年的46.9%擴大到52.2%;委管商場這廂，包括項目前期品牌咨詢委托管理服務收入、項目年度品牌咨詢委托管理服務收入、商業(yè)咨詢費及招商傭金等，總收入為32.56億元，較上年減少9.1%。
截至2021年末，公司有息負債凈減少63億元至391億元，資產負債率57.44%，相較2020年年底減少了3.7個百分點，為2015年以來首次下降。
可是，對于該份“成績單”，不論車建新怎么喊話，資本市場“臉色”如故：紅星美凱龍的股價一如既往地在底部徘徊。
/ 03 /
美凱龍的數(shù)字化
進度如何?
關于股價，無論在口頭上還是行動上，車建新都沒少做努力。
去年9月，在接受上海證券報采訪時，車建新忿忿不滿：“把房子變成家，我們幾乎把所有環(huán)節(jié)都做到了極致，拿出單一業(yè)務都是一只‘獨角獸’，可市場還用老眼光看我們，這不公平!”
話雖如此，但資本市場重視的還是財務基本面。除了脫重向輕，降低杠桿率，數(shù)字化是紅星美凱龍著力押注的一個方向，也是期望被投資者看到的邏輯。
公司在年報中提到，其自主研發(fā)了全屋整裝全鏈路ERP系統(tǒng)、數(shù)字營銷工具及CRM系統(tǒng)，打造了家裝業(yè)務數(shù)字化能力;重點打造流量運營平臺，根據(jù)線上投放需求開發(fā)與巨量引擎、大眾點評、住小幫等線上投放平臺的對接接口，并基于投放大數(shù)據(jù)初步形成用戶字典和轉化建議報告，提升派單及轉化成功率。
大體看來，紅星美凱龍的數(shù)字化建設和其他傳統(tǒng)行業(yè)并無二致：運營數(shù)據(jù)管理、線上線下一體化。
就剛過去不久的2022年315FUN肆嗨購節(jié)，公司整體銷售同比勁增 118%，創(chuàng)行業(yè)新高。其中，家裝定單數(shù)同比增長65%，家居留資消費人數(shù)同比增長 128.8%，互聯(lián)網(wǎng)線上流量同比提升62%。
不過，反饋到最終的創(chuàng)利數(shù)據(jù)上，2021年一季度，紅星美凱龍營收同比僅微增1.01%至33.75億元，歸母凈利潤同比下降3.4%至6.98億元。
背后，對于價值相對較高、體積大、運輸不便、消費頻次低的家居家裝類產品來說，數(shù)字化絕對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且常常被外界認為是“假把式”般的操作。
這點，從車建新的“煩惱”不難洞悉。
近日，于2022年亞布力中國企業(yè)家論壇第22屆年會上，談及企業(yè)的數(shù)字化轉型，車建新表示：“顧客基本上要五六年才會再來一次，而數(shù)據(jù)放五六年(才更新)的話，確實在利用價值上有待繼續(xù)研究和提高”;“不像服裝或酒，酒的話可能幾天就要買一次，但我們的家居要五六年才能再來買一次，我們的顧客是陌生人。”
上述話很是契合有關媒體對他的評價：善于從樸素的市場實踐中悟出資源配置學真諦，如實反映了當下家居家裝“老兵”在數(shù)字化、云計算等浪潮中的困惑。
想要提振業(yè)績和股價，勤奮的車建新還得另想辦法。只是，在歲月的舵手轉向后，面對斗轉星移的市場，身背過重的負載，紅星美凱龍還有多少勝算?或許只能交給時間來驗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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